東軒筆錄 （宋）魏泰 撰
●目錄
點校說明
序
卷之一
卷之二
卷之三
卷之四
卷之五
卷之六
卷之七
卷之八
卷之九
卷之十
卷之十一
卷之十二
卷之十三
卷之十四
卷之十五
佚文
附錄一 各家著錄及題跋
附錄二 有關魏泰的資料
附錄三 參校書目及簡稱
●點校說明
東軒筆錄，是魏泰記載北宋太祖至神宗六朝舊事的筆記。
魏泰，字道輔，晚號臨漢隱居，襄陽人，生活在宋神宗、哲宗、徽宗時期，與王安石、王安國、王雱、黃庭堅、黃大臨、徐禧、章惇等交游，博極羣書，長于詩文，年輕時恃才豪縱，曾因一時氣忿毆打主考官，未能考上進士，以後一直隱居。徽宗時，章惇推薦他作官，竟拂袖還家。他的姐夫曾布，是王安石變法的主要助手，後因反對市易法，與呂惠卿鬧僵，被貶，元祐後又重新執政。魏泰的思想傾向頗似曾布，對變法持一定的批評意見，對王安石肯定居多，對呂惠卿則痛加揭露貶斥。魏泰的著作有東軒筆錄十五卷、續錄一卷、臨漢隱居詩話一卷、訂誤集二卷、書可記一卷、襄陽題詠二卷、臨漢隱居集二十卷、襄陽形勝賦等，今存者唯筆錄、詩話及詩四首。
東軒筆錄所記以仁宗、神宗兩朝事居多，由於魏泰常與上層人物交往，熟知內情，所記當時歷史尤其是王安石變法，有重要參考價值。書中記載的呂惠卿與王安石書，是了解呂、王關係的重要材料。卷六所記曾布與王安石事，說明曾因反市易法被黜後，與王仍有交情，並未發展到勢不兩立的地步。書中對貪污賄賂、趨炎附勢、狼狽為奸的現象時有揭露。尤其難能可貴的是，在卷十中記載了宋英宗打擊報復、庇護皇親的事實。此書所記亦有一些失實之處，舊聞證誤、容齋隨筆等書均有駁正。總的說來，在宋人筆記中，它還是史料價值較高的一種。朱熹五朝名臣言行錄、三朝名臣言行錄引本書達三十六條，在二百二十五種引書中，居第五位。
東軒筆錄的板本主要有：
一、明嘉靖沈敕楚山書屋本，北京圖書館藏，湖北先正遺書本即據此影印。書前有元祐九年自序，為它本所無。北圖本序後有很淡的朱書小字一行：「臨安府太廟前尹家書籍鋪刊。」可見，此書所據為南宋刻本，又書中凡遇宋帝，均另起一行，尚保持宋本格式，但宋帝之諱已不回避，這當是明刻時所改。
二、稗海本，編次與嘉靖本略有不同，書末「真宗與北蕃和約」條為嘉靖本所無。叢書集成本即據此本排印。
三、四庫全書本，編次同稗海本，文字亦多與稗海本同，少數與稗海本、嘉靖本不同。
四、筆記小說大觀本，編次同稗海本，內容多與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同，少數有異。
此外，有說郛本（宛委山堂本、傅增湘校明刻本、商務印書館本），僅一卷。今以嘉靖本為底本，與稗海、四庫全書、說郛諸本對校，並參校類說，宋朝事實類苑等書。又從宋朝事實類苑、棠陰比事、永樂大典、皇宋書錄、事文類聚前集、羣書類編故事、錦繡萬花谷後集、舊聞證誤中輯得東軒筆錄佚文十六條、續東軒筆錄一條，匯為「佚文」，附在書後。
書末附錄各家著錄及題跋、有關魏泰的材料、參校書目及簡稱。
本書的校勘，曾得到葉仲英同志的幫助，在此表示感謝。點校中的錯誤，請讀者指正。
點校者 一九八二年六月一日
東軒筆錄 唐宋史料筆記叢刊 （宋）魏泰撰，李裕民點校，北京：中華書局，1983第一版
●序
東軒筆錄序
余居漢陰之鄧城縣，縣非驛傳之所出，而居地僻絕，其旦暮之所接者，非山林之觀，則田畯之語，捨此無復見聞矣。思少時力學尚友，游於公卿間，其緒言餘論有補於聰明者，雖老矣，尚班班可記，因叢摭成書。嗚呼，事固有善惡，然吾未嘗敢致意於其間，姑錄其實以示子孫而已，異時有補史氏之闕，或譏以見聞之殊者，吾皆無憾，惟覽者之詳否焉。
元祐九年上元日，臨漢隱居魏泰序。
●東軒筆錄卷之一
太祖皇帝得天下，破上黨，取李筠，征維揚，誅李重進，皆一舉蕩滅，知兵力可用，僭偽可平矣。嘗語太宗曰：「中國自五代以來，兵連禍結，帑廩虛竭，必先取西川，次及荊、廣、江南，則國用富饒矣。今之勍敵，止在契丹 【 止在契丹 「止」，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、筆記小說大觀本（以下簡稱小說）及宋朝事實類苑（以下簡稱類苑）卷一引均作「正」。】 ，自開運以後，益輕中國。河東正扼兩蕃，若遽取河東，便與兩蕃接境，莫若且存繼元，為我屏翰，俟我完實，取之未晚。」故太祖末年始征河東，太宗即位即一舉平晉也 【 太宗即位即一舉平晉也 原脫「一」字，據類苑卷一補。】 。
錢俶初入朝，既而賜歸國，羣臣多請留俶，而使之獻地。太祖曰：「吾方征江南，俾俶歸治兵以攻其後，則吾之兵力可減半。江南若下，俶敢不歸乎？」既而皆如所處。
武陵、辰陽、灃陽、清湘、邵陽五州各有蠻徭嘯聚 【 蠻徭嘯聚 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、小說本及類苑卷五六引均作「蠻猺保聚」。】 ，依山阻江，迨十餘萬。在馬希範、周行逢時，數出寇邊，以至圍逼辰、永二州，殺掠民畜，歲歲不寧。太祖既下荊湖，思得通蠻慣 【 通蠻慣 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、小說本及類苑卷五六引作「通蠻情」。】 、習險扼而勇智可任者，以鎮撫之。有辰州徭人秦再雄者，長七尺，武健多謀，在周行逢時，屢以戰鬪立功，蠻黨服之 【 蠻黨服之 「服」，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、小說本及類苑卷五六引均作「伏」。】 。太祖召至闕下，察知可用，面以一路之事付之 【 面以一路之事付之 「面」，類苑卷五六引同，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、小說本作「因」。】 。起蠻酋，除辰州刺史，官其一子為殿直，賜予甚厚，仍使自辟吏屬，盡予一州租賦。再雄感戴異恩 【 感戴異恩 「感戴」，稗海本、小說本及類苑卷五六引作「感概」，四庫全書本作「感激」。】 ，誓死報效，至州日，訓練土兵，得三千人，皆能被甲渡水、歷山飛塹、捷如猿猱。又選親校二十人，分使諸蠻，以傳朝廷懷徠之美意，莫不從風而靡，各得降表以聞。太祖大喜，再召至闕，面加獎激。再雄伏地流涕，嗚咽不勝。改辰州團練使。久之 【 久之 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、小說本及類苑卷五六引均作「又」。】 ，以其門客王允成為本州推官。再雄盡瘁邊圉，故終太祖之世，無蠻陌之患 【 蠻陌之患 「蠻陌」，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、小說本及類苑卷五六引均作「蠻貊」。】 ，五州延袤千里 【 延袤千里 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作「連袤千里」，小說本作「連袤數千里」，類苑卷五六引作「連袤類千里」，「類」為「數」之誤。】 ，不增一兵，不費帑庾，而邊境妥安，由神機駕馭一再雄而已 【 由神機駕馭一再雄而已 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、小說本、類苑卷五六引「馭」下有「用」字。】 。
陳摶，字圖南，有經世之才，生唐末，厭五代之亂，入武當山，學神仙導養之術，能辟穀，或一睡三年，後隱於華山。自晉、漢已後，每聞一朝革命，則嚬慼數日，人有問者，瞪目不答。一日，方乘驢遊華陰，市人相語曰：「趙點檢作官家。」摶驚喜大笑，人問其故，又笑曰：「天下這迴定疊也。」太祖事周為殿前都點檢，摶嘗見天日之表，知太平自此始耳。
雷德驤判大理寺，因便殿奏事，太祖方燕服，見之，因問曰：「古者以官奴婢賜臣下，遂與本家姓，其意安在？」德驤曰：「古人制貴賤之分，使不可瀆，恐後世譜牒不明，有以奴主為婚者。」太祖大喜曰：「卿深得古人立法意。」由是歎重久之。自後，每德驤奏事，雖在燕處，必御袍帶以見。
周世宗壽春之役，太祖為將，太宗亦在軍中，是時壽春久不下，世宗決淮水灌其城。一日，藝祖、太宗及節度使武行德共乘小艇 【 藝祖太宗及節度使武行德共乘小艇 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、小說本無「使」字。】 ，游於城下，艇中惟有一卒司鐐爐，世謂之茶酒司，一矢而斃，太祖、太宗安座以至廻舟 【 太祖太宗安座以至迴舟 「座」，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作「坐」。】 ，矢石終不能及。
錢俶入朝，太祖眷禮甚厚，然自宰相以下，皆有章疏，乞留俶而取其地。太祖不從。及賜還本國，復宴餞於便殿，屢勸以巨觥，陛辭之日，感泣再三 【 感泣再三 稗海本「感」上有「俶」字。】 。太祖命於殿內取一黃複，封識甚密，以賜俶，且戒以途中密觀。暨歸途啟之，凡數十軸，皆羣臣所上章疏，俶自是益感懼，江南平，遂乞納土 【 此條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在卷一０。】 。
太祖嘗與趙中令普議事有所不合，太祖曰：「安得宰相如桑維翰者與之謀乎？」普對曰：「使維翰在，陛下亦不用，蓋維翰愛錢。」太祖曰：「苟用其長，亦當護其短，措大眼孔小，賜與十萬貫，則塞破屋子矣 【 此條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在卷一０。】 。」
李重進之叛也，有二子方為宿衛。太祖夜召面語之曰：「而父何苦反耶？江淮兵弱，又無良將，誰與共圖事者？汝速乘傳往曉之，吾不殺汝也。」二子伏泣戰汗，太祖趣遣之。重進方坐轅門，與諸軍議事，忽二子至，入聞聖語 【 入聞聖語 「入」，稗海本作「又」。】 ，皆相顧大駭，士卒聞之，驚疑不測，而有向背之意。俄而王師壓境，重進不知所為，與家屬赴火死，揚州平 【 此條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在卷九。】 。
太祖、太宗下諸國，其偽命臣僚忠於所事者，無不面加獎激，以至棄瑕錄用，故徐鉉、潘眘修輩皆承眷禮 【 故徐鉉潘眘修輩皆承眷禮 「潘眘修」，宋史卷二八作「潘慎修」，「眘」為慎之古字。「眘」，原本作「來目」，稗海本、小說本作「脊」，四庫全書本作「眷」，均為「眘」之誤，今據類苑卷三六改。】 。至如衛融、張洎應答不遜，猶優假之，故雖疏遠寇讎，無不盡其忠力。太平興國中，吴王李煜薨，太宗詔侍臣撰吴王神道碑。時有與徐鉉爭名而欲中傷之者，面奏曰：「知吴王事迹，莫若徐鉉為詳。」太宗未悟，遂詔鉉撰碑，鉉遽請對而泣曰：「臣舊侍李煜 【 臣舊侍李煜 「侍」，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、類苑卷三六引作「事」。】 ，陛下容臣存故主之義，乃敢奉詔。」太宗始悟讓者之意，許之。故鉉之為碑，但推言歷數有盡，天命有歸而已。其警句云：「東鄰遘禍，南箕扇疑 【 東鄰遘禍南箕扇疑 徐鉉徐公文集卷二九大宋千牛衛上將軍追封吴王隴西公墓誌銘作「西鄰起釁，南箕遘禍」。】 。投杼致慈親之惑，乞火無里婦之談。始勞固壘之師 【 始勞固壘之師 「固」，徐公文集卷二九、類苑卷三六引作「因」。】 ，終後塗山之會 【 終後塗山之會 「後」，原作「復」，據徐公文集卷二九、類苑卷三六引改。】 。」又有偃王仁義之比，太宗覽讀稱嘆。異日復得鉉所撰吴王挽詞三首，尤加歎賞，每對宰臣，稱鉉之忠義。吴王挽詞，今記者二首，曰：「焂忽千齡盡，冥茫萬事空。青松洛陽陌，荒草建康宮 【 荒草建康宮 「荒草」，類苑卷三六引同，四庫全書本、小說本作「芳草」。】 。道德遺文在，興衰自古同。受恩無補報，反袂泣途窮。」又曰 【 又曰 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、小說本及類苑卷三六均無「又曰」二字。】 ：「土德承餘烈，江南廣舊恩。一朝人事變，千古信書存。哀挽周原道，銘旌鄭國門。此生雖未死，寂寞已消魂。」李王葬北邙 【 李王葬北邙 「李王」，類苑卷三六引同，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作「李主」。】 ，江南錄乃鉉與湯悅奉詔撰，故有鄰國信書之句。東鄰謂錢俶也。
太祖幸西都，肆赦。張文定公齊賢時以布衣獻策，太祖召至便座，令面陳其事。文定以手畫地，條陳十策：一下并汾，二富民，三封建，四敦孝，五舉賢，六大學，七籍田，八選良吏，九懲姦，十恤刑 【 「一下并汾」至「十恤刑」三十二字，各本俱無，朱熹五朝名臣言行錄卷一、李燾續資治通鑑長編（以下簡稱長編）卷一所引有之，長編卷一八引東軒錄亦有此內容，惟「大」作「太」、「恤」作「謹」為小異，知朱、李所見宋本有此內容，今據朱熹所引補。】 。內四說稱旨，文定堅執其六說皆善，太祖怒，令武士拽出。及車駕還京，語太宗曰：「我幸西都 【 我幸西都 「西都」，長編卷一八作「西京」。】 ，惟得一張齊賢耳。我不欲爵之以官，異日 【 異日 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、小說本作「異時」。】 ，汝可收之，使輔汝為相也。」至太宗初即位，放進士榜，決欲置於高等，而有司偶失掄選，寘第三甲之末 【 寘第三甲之末 「寘」，宋本類苑卷七引無此字，明抄本類苑引作「在」。】 ，太宗不悅。及注官，有旨一榜盡與京官通判。文定釋褐將作監丞、通判衡州，不十年，累擢遂為相 【 不十年累擢遂為相 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、小說本及長編卷一引作「十年果為相」，類苑卷七引作「不十年果作相」。據宋史卷二六張齊賢傳、五朝名臣言行錄卷一，齊賢太平興國二年（公元九七七年）中進士，十四年後，即淳化四年（九九一年）始為相，「不十年」、「十年」二說均有誤，二說中，「十年」說離事實稍近，「不」字似衍。】 。
陶穀，自五代至國初，文翰為一時之冠。然其為人，傾險狠媚，自漢初始得用，即致李崧赤族之禍，由是縉紳莫不畏而忌之。太祖雖不喜，然藉其詞章足用 【 然籍其詞章足用 「詞章」，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、小說本作「詞華」，類苑卷七四作「詞筆」。】 ，故尚寘於翰苑。穀自以久次舊人，意希大用。建隆以後，為宰相者，往往不由文翰，而聞望皆出穀下。穀不能平，乃俾其黨與，因事薦引 【 因事薦引 類苑卷七四作「因事薦穀」。】 ，以為久在詞禁，宣力實多，亦以微伺上旨。太祖笑曰：「頗聞翰林草制，皆檢前人舊本，改換詞語，此乃俗所謂依樣畫葫蘆耳，何宣力之有？」穀聞之，乃作詩，書於玉堂之壁，曰：「官職須由生處有，才能不管用時無。堪笑翰林陶學士，年年依樣畫葫蘆。」太祖益薄其怨望，遂決意不用矣。
太祖聖性至仁，雖用兵，亦戒殺戮。親征太原，道經潞州麻衣和尚院，躬禱於佛前曰：「此行止以弔伐為意，誓不殺一人。」開寶中，遣將平金陵，親召曹彬、潘美戒之曰：「城陷之日，慎無殺戮。設若困鬬 【 設若困鬬 「困」，原作「因」，據類苑卷一、永樂大典卷三０００第四頁所引及稗海本改。】 ，則李煜一門，不可加害。」故彬於江南得王師弔伐之體，由聖訓丁寧也。真宗常語宰臣，以河東之役，兵力十倍，當一舉克捷，良由上黨發願之時，左右有聞之者，賊聞此語，知神兵有戢 【 知神兵有戢 「有」，類苑卷三、永樂大典卷三０００第四頁及四庫全書本作「自」。】 ，故堅守不下，至煩再舉也 【 此條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在卷九。】 。
曹翰以罪謫為汝州副使 【 曹翰以罪謫為汝州副使 傅校明刻說郛卷四０、商務印書館說郛卷一二「謫」作「責」，商務本「為」下有「主」字。】 ，凡數年。一日，有內侍使京西，朝辭日，太宗密諭之曰：「卿至汝州 【 卿至汝州 「州」，商務本說郛作「日」。】 ，當一訪曹翰，觀其良苦 【 觀其良苦 「苦」，傅校明刻說郛、商務本說郛作「善」。】 ，然慎勿泄我意也。」內侍如旨，往見翰，因弔其遷謫之久 【 因弔其遷謫之久 「弔」，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作「序」。】 。翰泣曰：「罪犯深重，感聖恩不殺，死無以報，敢愬苦耶？但以口衆食多 【 但以口衆食多 傅校明刻說郛、商務本說郛及稗海本無「多」字，四庫全書本作「但以衆口食」。】 ，貧不能度日，幸內侍哀憐 【 幸內侍哀憐 「憐」，傅校明刻說郛、商務本說郛作「矜」。】 ，欲以故衣質十千以繼飰粥 【 欲以故衣質十千以繼飰粥 「飰粥」，傅校明刻說郛作「粥飯」，商務本說郛作「飯粥」。】 ，可乎？」內侍曰：「太尉有所須，敢不應命，何煩質也。」翰固不可，於是封裹一複以授 【 於是封裹一複以授 「複」，商務本說郛作「幅」。】 ，內侍收複， 【 內侍收複 「複」，商務本說郛作「復」。】 ，以十千答之。暨回奏翰語及言質衣事，太宗命取其複 【 太宗命取其複 「複」，商務本說郛作「幀」。】 ，開視之 【 開視之 「視」，傅校明刻說郛本作「示」。】 ，乃一大幅畫幛，題曰「下江南圖。」太宗惻然念其功，即日有旨召赴闕 【 即日有旨召赴闕 「召」，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作「詔」。】 ，稍復金吾將軍，蓋江南之役 【 蓋江南之役 商務本說郛作「蓋江南之下」，傅校明刻說郛作「蓋下江南」。】 ，翰為先鋒也 【 此條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在卷一０之首。】 。
孫何榜，太宗皇帝自出試題巵言日出賦 【 太宗皇帝自出試題巵言日出賦 「出」，稗海本作「定」。】 ，顧謂侍臣曰：「比來舉子浮薄，不求義理，務以敏捷相尚 【 務以敏捷相尚 「捷」，稗海本作「速」。】 ，今此題淵奧，故使研窮意義，庶澆薄之風可漸革也。」語未已，錢易進卷子，太宗大怒叱出之，自是科場不開者十年 【 此條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在卷一０。】 。
太宗以元良未立，雖意在真宗，尚欲遍知諸子，遂命陳摶歷抵王宮，以相諸王。摶回奏曰：「壽王真他日天下主也。臣始至壽邸，見二人坐於門，問其姓氏，則曰張旻、楊崇勳，皆王左右之使令者。然臣觀二人，他日皆至將相，即其主可知矣。」太宗大喜，是時真宗為壽王。異日，張旻侍中，楊崇勳使相，皆如搏之相也。
真宗天縱睿明，博綜文學，尤重儒術，凡侍從之臣每因賜對，未始不從容顧問。真宗善談論 【 真宗善談論 「談論」，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、小說本作「設論」。】 ，雖造次應答，皆典雅有倫。當時儒學之士，擢為侍從，則有終身不為外官者。杜鎬以博學，尤承眷禮，晚年苦肺疾，累乞閑地，真宗不允，至數年加劇，又於便坐懇述。真宗曰：「卿自擇一人學術可以代卿者。」鎬於是薦戚綸以代，又逾年，未及得請而卒。
真宗聖性好學，尤愛文士，即位之初，王禹偁為知制誥，坐事謫守黃州 【 坐事謫守黃州 「謫」，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、小說本作「責」。】 ，謝上表有「宣室鬼神之問，豈望生還；茂陵封禪之書，惟期身後。」之語。真宗覽表，驚其詞之悲，方欲內徙，會黃州境有二虎鬬而食其一，占者以為咎在守土之臣。遽有旨移守蘄州，以避其變，勅下而禹偁死矣。
澶淵之役，王超、傅潛兵力弗支 【 王超傅潛兵力弗支 「支」，類苑卷一五、五朝名臣言行錄卷四作「加」。】 ，遂至中外之議不一，至有以北戎狃開運之勝聞於上者。惟寇萊公準首乞親征，李沆、宋湜贊之，然而羣下終以未必勝為言。時陳堯叟請幸蜀，王欽若乞幸江南。真宗一夕召萊公語曰 【 真宗一夕召萊公語曰 五朝名臣言行錄卷四引作「上一夕召萊公問之」。舊聞證誤補遺引作「上召萊公問之」。】 ：「有人勸朕幸江南與西川者，卿以為如何？」萊公答曰：「不知何人發此二謀 【 不知何人發此二謀 五朝名臣言行錄卷四引作「不知誰為此謀者」。】 ？」真宗曰：「卿姑斷其可否，勿問其人也。」萊公曰：「臣欲得獻策之人，斬以釁皷，然後北伐耳。」真宗默然而悟，遂決澶淵之行。
真宗次澶淵 【 真宗次澶淵 五朝名臣言行錄卷四引作「真宗之次澶淵也」。】 ，一日，語萊公曰：「今虜騎未退，而天雄軍截在賊後，萬一陷沒，則河朔皆虜境也。何人可為朕守魏？」萊公曰：「當此之際，無方略可展 【 無方略可展 「展」，類苑卷一一作「施」。】 。古人有言，智將不如福將。臣觀參知政事王欽若，福祿未艾，宜可為守。」於是即時進札請勅 【 於是即時進札請勅 「進札請勅」，五朝名臣言行錄卷四引作「進熟出勅」，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、小說本、類苑卷一一作「進熟勅」。】 。退召王公於行府 【 退召王公於行府 「退」，原作「速」，據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、小說本及類苑卷一一、五朝名臣言行錄卷四、容齋隨筆卷四所引改。「王公」，五朝名臣言行錄引作「欽若」，以下「王公」二字，均作「欽若」。】 ，諭以上意，授勅俾行。王公茫然自失，未及有言，萊公遽曰：「主上親征，非臣子辭難之日 【 非臣子辭難之日 「辭」，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、小說本作「辟」。】 。參政為國柄臣，當體此意。驛騎已集，仍放朝辭，便宜即途，身乃安也。」遽酌大白飲之，命曰「上馬盃」。王公驚懼，不敢辭，飲訖拜別。萊公答拜 【 飲訖拜別萊公答拜 類苑卷一一「萊公」下有「公」字。】 ，且曰：「參政勉之，回日即為同列也。」王公馳騎入天雄 【 王公馳騎入天雄 「天雄」，類苑卷一一作「魏」。】 方戎虜滿野，無以為計，但屯塞四門，終日危坐。越七日 【 越七日 「七」，容齋隨筆卷四作「十一」。】 ，虜騎退，召為中書門下平章事 【 召為中書門下平章事 類苑卷一一引「為」下有「同」字。】 、集賢殿大學士，如萊公之言也。或云：王公數進疑辭於上前，故萊公因事出之，以成勝敵之勣耳 【 此條敍事多誤，容齋隨筆卷四有駁議。】 。
虜犯澶淵，傅潜堅壁不戰，河北之郡城守者 【 河北之郡城守者 「之」，四庫全書本無，類苑卷五六、永樂大典卷一八０二七第一頁作「支」，小說本作「諸」。】 ，多為蕃兵所陷，或守城，或棄城出奔。當是時，魏能守安肅軍，楊延朗守廣信軍，乃世所謂「梁門、遂城」者也。二軍最切虜境，而攻圍百戰不能下，以至賊退出界，而延朗追躡轉戰，未嘗衂敗。故時人目二軍為「銅梁門，鐵遂城」，蓋由二將善守也 【 此條下稗海本有「仁宗聖性」條插入，該條嘉靖本在卷三。】 。
景德末年，天書降左承天門鴟尾上，既而又降於朱能家，於是改元祥符，作玉清昭應宮 【 玉清昭應宮 「玉」字，原作「三」，據稗海本、四庫全書本、小說本及本書卷一、卷二有關條目改。】 ，建寶符閣，盡裒天書，置閣中。雖上意篤信，而臣下或以為非，若孫奭、張詠，尤極詆訾。未幾，朱能謀叛，天下愈知其詐。至真宗上仙，王文正公曾當國，建議以「天書本為先帝而降 【 建議以天書本為先帝而降 四庫全書本、小說本「以」下有「為」字。】 ，不當留在人間」。於是盡以葬於永定陵，無一字留者，文正之識慮微密皆如此。